第一百四十三条

第一百四十三条

具备下列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有效：

（一）行为人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；

（二）意思表示真实；

（三）不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不违背公序良俗。

【条文主旨】

本条是关于民事法律行为有效应当具备条件的规定。

【条文理解】

一、与《民法通则》有关条文的对比

《民法通则》第55条规定：“民事法律行为应当具备下列条件：（一）行为人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；（二）意思表示真实；（三）不违反法律或者社会公共利益。”由于《民法通则》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必须是合法的，所以本条规定应当来自《民法通则》第55条的规定。需要注意的是，前两项条件是完全相同的，但第3项条件发生了实质性变化。《民法通则》的表述是“不违反法律”，本条的表述是“不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”，将《民法通则》表述的违反法律的任意性规范的民事法律行为排除在无效之外，这是一个实质性修改。实际上，《合同法》第52条第5项已经对《民法通则》第55条第3项的规定进行了修改。本条第3项前半句的表述“不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”实质上就来源于《合同法》第52条第5项的规定。后半句的表述“不违背公序良俗”则是完全新增加的内容。

二、行为人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

这是民事法律行为有效的主体要件，又称为行为能力原则或者主体合格原则。任何民事法律行为都以行为人的意思表示为基础，因此，行为人必须具备正确理解自己行为的性质和后果、独立表达自己意思的能力。如果不具备这样的能力，就不能进行独立的意思表示，因而难以认定该民事法律行为有效。所以说，如果行为人要独立地表达自己的意思，并要产生行为人期望的法律效果，行为人就必须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。这里的“相应”，是指行为人所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要与其民事行为能力“相匹配”：对于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来说，其可以从事法律允许的任何民事法律行为；对于限制民事法律行为能力人来说，只能实施与其年龄、智力、精神健康状况相适应的民事法律行为，实施其他民事法律行为，应当征得法定代理人的同意或者追认；对于无民事行为能力人，其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无效。

三、意思表示真实

所谓意思表示真实，是指行为人自由、自愿地表达出来的外在意思与其内心意思一致，不是虚假的。这里强调，行为人表意时必须是自由、自愿的，其意思表示才能产生表意人期望的法律效果。如果在表意时被胁迫、受欺诈，表明表意人的表示不是自由、自愿的，因此，即使表面上看，其内心意思与表示意思一致，该意思表示也不具备有效的效果。表意人在自由、自愿的状况下作出的意思表示才是真实的，才能是有效的，根本原理在于，法律必须保护行为人的意思自由，保护其行为自愿，但如果行为人的表示行为并非自由或者自愿，则法律使其表示行为不生效，以维护行为人的基本民事权利。

四、不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不违背公序良俗

行为人在自由、自愿状况下作出的意思表示，原则上应当产生当事人期望的法律效果。但这是有前提的，即没有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没有违背公序良俗。换言之，意思表示即使真实，但如果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，违反公序良俗，法律也要给予其否定评价。关于强制性规定的内涵，关于公序良俗的内涵，详见本书《民法典》第153条的理解部分。

【审判实践中应注意的问题】

一、不具备本条规定的条件的民事法律行为是否无效

本条规定的是民事法律行为的有效要件。也就是说，具备本条规定的三个要件，法律行为才有效。但审判实践中有的判决书却认为，既然如此，从反面解释的角度看，不具备这三个要件的民事法律行为，就无效。例如，有的观点认为，行为人不具有相应的民事行为能力的，合同一概无效。我们认为，这种观点是错误的。该要件是民事法律行为有效的主体要件。违反该要件的，除非是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实施的民事法律行为才无效，其他的如限制民事行为能力人从事的与其年龄、智力、精神健康状况不相适应的民事行为，其效力不是无效，而是效力待定，经法定代理人同意或者追认后有效。

意思表示不真实的民事法律行为的效力，有的判决书认为一概无效。这也是错误的。对于意思表示不真实的行为，其效力虽然涉及无效的问题，如双方当事人的虚假意思表示无效，但该类意思表示主要涉及的还是可撤销的问题。

实际上，本条第3项针对的才是法律行为的效力。本法在第153条专门对哪些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无效，哪些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有效作出了规定。因此，审判实践中对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强制性规定的民事法律行为需要认定无效的，其法律依据应当直接引用本法第153条的规定，而不应当抛开第153条的规定，去引用本条有效要件的规定。换言之，民事法律行为违反法律、行政法规的效力性强制性规定应当认定无效的，只能引用本法第153条作为裁判依据，而不能引用本条作为裁判依据。

二、法人越权从事民事法律行为的效力

法人超越经营范围订立的合同，一般应当认定有效，即越权有效，这是一般原则，世界各国概莫能外。

不过，如果违反国家限制经营、特许经营的，合同无效。如未经批准吸收公众存款签订的民事合同，因吸收公众存款行为必须经金融主管部门批准，凡是未经批准从事该行为的，都应认定无效。非法放贷签订的合同也一样。应当说，限制经营、特许经营的领域，主要是金融领域，而金融领域往往涉及国家金融安全，所以法律禁止未经批准的民事主体专门从事金融行为。